-鳶の菖莆-

Ch. 0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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假如害怕現在的幸福只是一場會醒的夢，那就找人用盡全力揍自己一拳。

會痛的話就證明自己是醒著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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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個小鎮叫Wonderland，顧名思義是個既美好又快樂的仙境－－好吧，住在這裡的都是人類－－也許是第一代鎮長起名的功勞，也許是上天厚待這片土地，Wonderland幾百年來都風調雨順，人人安居樂業，居民與居民之間相處融洽，美好得真的和仙境沒兩樣。

Harry生活在這個地方，成了一個健康又活潑的孩子王。

「老爸－－－老爸－－－我肚子餓了－－」

「唔…」

「老爸！！」

不管Harry怎樣拍門，他那個已經陷入昏睡狀態的父親就是不起來，可憐他的肚子和手啊…

父親是不會醒來的了，明白到這一點的Harry很乾脆便放棄要父親煮早餐的念頭，抬頭看看鐘，六時三十分，唉呀，也許他可以到隔壁蹭飯。

既然決定了行程，Harry都不再逗留自己的家，他背起書包便出門了。

隔壁的Molly阿姨在花園種了許多蔬菜，收成的時候還會分一點給Potter家，然而這裡不是Harry的目的地。

越過Weasley家，他來到相隔了一幢房屋的Malfoy家。

Harry沒有按門鈴，他都沒有愚蠢到在這個時間騷擾Malfoy家唯一的成年人的好夢，他繞到房子的後面－－Harry Potter大人可是有他專用的進門方式。

爬上放在牆邊的木箱，再從木箱爬到籬笆上，運用從父親那兒遺傳過來的運動細胞來一個大跳躍，輕輕鬆鬆便跳到扎實的樹根上。

就像一隻想要潛入別人家裡偷食物的猴子，事實上他的目的的確是想要討吃的－－站在窗邊把Harry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的Draco心裡想，他已經預料到Harry會在這個時間用這種方法造訪。

這個黑髮綠眼的猴子哪一天早上不是到他家來討吃的？

「哦。」Harry以一個十分不雅的姿態蹲在樹枝上，發現Draco時有點愕然，但很快就回復一貫調皮又燦爛的笑容：「早安，我的小龍。」

「…把你丟到外面去。」

「不，不要，Draco，親愛的漂亮的仁慈的Draco大人，我肚子餓了。」

「你餓了又與我何干。」

雖然嘴是這樣說，但Draco還是打開了窗戶讓Harry爬進來。

知道自己又贏了一仗的Harry笑嘻嘻的爬進Draco的睡房，當然，他沒有忘記脫鞋子－－弄髒有某程度潔癖的Draco的睡房，可是不被丟到外面吃風這麼簡單。

以白色和銀色為主的房間，到處都有著Draco的味道。

跟在Draco身後，兩個孩子來到了廚房，Harry坐到他在這個家裡用纏用騙用搶而得回來的專屬餐椅上，看著金髮的孩子熟練的穿戴圍裙。

「炒蛋好嗎？」Draco打問雪櫃。

「嗯，有吐司嗎？最好有沙拉。」

「你還敢點菜。」

負責料理早餐的孩子挑眉，一副不爽的模樣，但雙手還是開始準備吐司和沙拉。

從窗外投射進來的晨光默默地、溫柔地包圍住在爐前忙著的Draco，在那張上帝都會引以為傲藝術品般的小臉上，漾起了名叫寧謐的表情。

一陣莫名的情緒充斥了Harry的心。

眼前的景象，他已經盼了一輩子，千辛萬苦終於得到了。

這一次，絕對，不讓任何人再從自己手裡搶走這份幸福。

「你又來了，小子。」

道理上這是十分悅耳的男性中音，但在Harry的角度聽來，這是十分礙耳的聲音。

但為了自由（事實上是強行）進出Malfoy家，Harry抱著就算要捨棄良心都要討好這個男人的決心，揚起了人見人愛的清爽笑容：「早安，Lucius叔叔。」

雖然心知肚明Harry的笑容和禮貌藏著敵意，可是剛醒來有點迷糊的Lucius，戰鬥力還未上升的緣故，決定不戰這場早晨戰爭。

俊美的男人轉頭對著自家的寶貝兒子露出了父愛滿溢的笑容：「親愛的小龍，早安。」

「早安，父親，早餐快好了。」

啊啊啊，另個兩隻在明在暗也止不住的吶喊，多多多可愛的笑容－－－

無視父親和Harry陷入了陶醉之中而無意識露出的花痴表情，Draco轉身繼續料理，他怎樣想都想不明白，綠眼猴子也就算了，為什麼連父親在家裡都會露出這種丟臉的表情？明明在工作時的父親可是很帥的。

順便一提，在Wonderland裡，Draco的人氣可是十分高漲。

從花痴狀態回復過來後，Harry看見Draco在餐桌上放了四份餐具：「這不是放多了嗎？」

「沒有。」Draco回答，順便把炒蛋平均分到碟子上。

「有誰要…－－」

不用作提問，Malfoy家的門已經被第四人打開：「Harry Potter你怎麼又來打擾人家！」

「老爸？你又是怎樣的回事，這種打扮，很丟人耶。」

被兒子說的James爸爸看了看自己的裝束，吃吃的笑起來。

家族特徵的的黑髮比平時還要亂糟糟，似乎是一睡醒就跑過來找兒子的模樣，瞧他還穿著睡衣呢，不過，比起這個，身為成年人的James連門鈴都沒有按就直接衝進屋子來這一點，才是令Lucius嘆息的主要原因。

「James Potter，為什麼無論我家的門鎖有多穩固，你都有辦法不按門鈴直接出現。」

「有嗎？我都沒有注意到，下次我會先按門鈴的了。」James搔搔臉頰，然後大刺刺的坐到昔日的同學的旁邊：「早安呢，小Draco。」

Draco把早餐都端出來後也坐到自己的位子上：「早安，Potter叔叔。」

「小Draco天使一樣的笑容絕對會為我帶來好運，我家的臭小子就是一點都不可愛，吶，Lucius，我用我家的跟你換好不好？」

「妄想。」斬釘截鐵的拒絕。

「切，真冷淡。」

「對待一個臉皮比地殼還要厚，隔三天就到我家耍賴要吃的傢伙根本用不著熱情，我沒有把你轟出去已經很仁慈。」

雖然Lucius毫不留情冷淡以對，但James還是嬉皮笑臉，唸著原來我是這麼偉大的啊什麼的，好像Lucius不是挖苦他而是稱讚他。

「話說回來，Harry你怎可以每天都跑到這裡來？」James爸爸問道。

「因為我肚子餓了，你又不起床，如果沒有Draco的愛心早餐，恐怕我早就餓死了。」

Draco選擇無視Harry口中的愛心早餐，他為自己的吐司塗了厚厚的果醬。

「你這個混小子明明知道我七時才起床，再等一會是不會餓死的！」James忿忿的道。

可是Harry卻理直氣壯的反擊：「我是需要足夠營養的十一歲少年，如果餓壞了而生病會帶來多大的影響你知道嗎？更何況，我生病了很多姐姐會傷心的。」

「鬼扯。」

「你怎可以這樣說自己的寶貝兒子？」無辜的眨眨眼，Harry把頭轉向Draco：「我生病了Draco會很傷心的，對吧。」

Draco還是無視。

「我說得沒錯啊，分明是鬼扯，什麼很多姐姐會傷心，那算得上什麼？想當年你老爸我風靡萬千少女，何等威風－－你都記得吧，Lucius。」

被點名的男人只是冷冷的瞄了老同學一眼，便繼續優雅的吃早餐。

「你這是什麼態度！？」被人冷落的James怪叫：「好，我就把你三歲開始的事跡事無巨細全都說出來。」

本想冷笑不作理會的Lucius，聽到James在耳邊用所有人都聽到的聲音說，例如「你怎樣對Narcissa一見鍾情啦」，並且看到自己的兒子的眼睛詭異地亮起來後，臉色複雜得叫人大開眼界。

最後，他屈服了：「我說，James Potter，你受不受歡迎和你家的小子每天早上到這裡報到是沒有任何關係。」

「是這樣嗎？」

「根本就是兩回事。」

Harry贊同的點頭，同時他急急忙忙把最後一口吐司吞下去，因為Draco已經吃完了準備上學。

「我上學了。」Draco說，但不知道是告訴父親還是提醒Harry手腳快一點。

「我、我都上學了！」Harry急急忙忙的背起背包：「總之，老爸，你要記得幫Draco洗碟子。」

在James碎碎唸我怎會有這樣的兒子時，Harry和Draco出門了。

在籬笆門前等待他們的，是Ron。

「早安！」

「早安伙計～」

看到好朋友，Harry顯得很高興，而Draco也禮貌的點點頭。

「今日James叔叔都來了Draco的家吃早餐吧？」Ron笑道，他的眼睛總是飄向友人們身後的門，似乎期待著有誰從裡面出來。

Draco點頭：「是的。」

好像為了回應Ron的期盼，Lucius拿著一個袋子出現在門前：「等等，Draco，你的便當。」

Harry看著Draco回到父親身邊接過便當，那個金髮的男人還不忘叮囑Draco萬事小心，唉，大家都是父親，為什麼會差這麼多？無奈的嘆氣，Harry別過頭，剛好看見了Ron著迷的表情。

紅髮男孩對Lucius的愛慕還是老樣子。

「我們走吧。」Draco回來說道。

「啊…」Ron看看自己的友人，又看看在不遠處對他們投以溫和目光的Lucius，最後終於鼓起勇氣對Lucius說：「早、早安、Malfoy叔叔！」

在Ron為Lucius回應般的微笑而臉紅時，Harry和Draco在大家都看不到對方的地方翻翻眼睛。

「我說，Lucius。」

金髮男人抑起頭，看著James洗碟子的背影，等待這個老同學說下去。

「Auther的小兒子似乎真的很喜歡你。」

Lucius好像早就知道似的並沒有任何動搖，他把視線移到晨報的文字上。

淅瀝嘩啦的水聲掩蓋了James微弱得幾不可聞的嘆息。

Ron啊Ron，你怎麼會喜歡上這個冷血的男人？難道是被他對著Draco時的傻老爸形象給騙了？

「好，全都洗乾淨了。」

「那又如何。」

「呃？」對於Lucius幾乎沒有內容可言的說話，James半晌的時間才知道他是說Ron的事：「其實沒什麼，那應該只是小孩子對成年人一樣仰慕而已。」

「你想說的不是這件事。」他揭一下晨報。

凝望Lucius那雙沒有感情的灰眼，James無奈的笑笑：「我只是有點擔心你而已。」

「多管閒事。」

「是是…」沒所謂的聳聳肩：「或者我應該更加關心一下小Draco？」

說到自己的兒子，Lucius放下晨報。

這是一個沈重的話題，James收起嬉皮笑臉的表情：「雖然當年Draco還很小，但怎樣說都會有點記憶－－他還好吧。」

「很好，那件事對Draco完全沒有影響。」

「是真的嗎？連身為父親的你都崩潰了，那孩子真的一點都沒有…」

「他的個性像Narcissa。」

Draco承繼到母親堅強的個性，這叫Lucius感到欣慰。

如果沒有那孩子，Lucius大概是活不下去的。

「像Narcissa也是一件好事。」James裝作看不到Lucius那張比哭還難看的臉：「看看我家的兒子，除了那雙眼睛，我真的找不到有什麼地方像Lily。」

「有你們這種父母，對他來說就是人生最大的缺憾，雖然我認為他的外表和你這麼相像，人生已經可以說是完蛋了。」

「喂喂…」

「…也許是因為他的存在吧。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，在Lucius的心裡沒有了傷感，反而多了幾分不甘心。

雖然他不喜歡Harry黏著自己家的寶貝Draco，但不可否認，Harry的存在的確給予了Draco很大的支持。

兩個沒有母親的孩子，可以選擇互黏傷口，可以互相支持，也可以互相鞭策。

「Harry有這麼偉大嗎？」James對這個充滿懷疑：「我覺得他從來都沒有在意過Lily不在這件事。」

「偉大的應該是Draco，沒有Draco，你那個小子哪有現在這麼健康活潑。」

「都對。」好像想到什麼，James揚起了壞壞的笑容，當年有許多人都因為這個笑容而倒霉：「那就是說，Draco隨時都可以嫁過來我家了。」

「在你實行這個荒謬到極點的妄想前，我會把世上所有姓Potter的傢伙殺個清光。」還附送了一記晨報拍臉攻擊。

吃了兒子的愛心早餐，Malfoy先生的戰鬥力可是很高的啊。

對家裡的情況全然不知，乖乖在學校上課的Draco難得在課堂時間走神。

今日真是好天氣，回家可以除草還有洗衣服，即使有乾衣機衣服還是得見見太陽，不然會發霉，唉呀，還可以到市場買食材，昨日看到一個簡單又美味的食譜呢…

這已經不是一個十歲小男孩在課堂走神時所想的白日夢範疇，正如某隻綠眼猴子的父親所說，Draco已經可以嫁人了，當然，這是不可以在本人面前直說的禁語。

日子真的愜意得令人發慌，Draco有些時候會這樣想。

雖然兩歲的時候便居住在這個地方，然而稱得上嬰孩時期的零碎記憶，仍舊無時無刻告訴Draco，他現在的幸福是以奇蹟來形容，不好好感恩的話絕對會遭天譴。

對，奇蹟的幸福。

不管是面對父親，還是另外的那個人。

「難得你會發呆，Malfoy。」

Draco抬眼，向眼前的女孩問了一句怎樣看都是明知故問的問題：「下課了？」

「對，已經是中午了，如果你喜歡的話可以繼續呆在這裡，只是我不會奉陪。」

女孩甩了甩及肩的紅髮，如果說凌亂到令人髮指的黑髮是Potter家的家族特徵，那麼Ginny這頭火紅的頭髮一定是Weasley家的家徽。

應該怎樣形容？住在Wonderland的家庭的家族特徵都很明顯，是對人類理所當然的事情，還是這不過是巧合得可怕的巧合？

Draco跟Lucius都像得很相似，不過父親會說Draco比較像母親Narcissa。

「我說，我們可以起行了嗎？」Ginny問。

Draco點點頭，從儲物櫃拿出自己帶來的午餐：「他們已經去佔位子了吧？」

「希望他們會佔個有簷篷的位置，雖然今天的太陽很好，但我還不想在烈日之下渡過我的中午…－－」

Draco掛著微笑走在Ginny旁邊，去會合Harry和Ron－－他們四人總是一起吃午飯。

因為是午休時間，學校到處可見正在歡笑的孩子，身處熱鬧之中，Draco有種不真實的感覺。

察覺到Draco的走神，Ginny忍不住問道：「有煩惱嗎？」

「唔…」煩惱嗎？仔細想想，他現在只不過是莫名其妙在傷春悲秋：「大概是每天早上都有隻大猴子到我家蹭飯，讓我很煩惱吧。」

「哼哼，別口是心非了，Malfoy，尤其是當你拿著兩人份的便當時。」

裝作無辜的聳肩，Draco並不在意Ginny的調侃，反正他每天都會準備Harry的份兒是不爭的事實。

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？似乎是在Draco剛學會做飯的三年級開始，Harry就經常耍賴要吃「他的小龍」做的飯，奇怪的是Draco本人好像從來沒有拒絕過。

「…我似乎太寵他了。」

「你現在才發覺已經太遲了。」Ginny的笑容有幸災樂禍的意味，剛好瞥見在還處兄長的身影：「原來他們在那裡。」

「Ginny－－Draco－－這裡這裡－－」

Ron在學校唯一的參天巨木下大聲叫喚，Harry也在旁邊，即使距離不算短，Draco還是能夠看到那雙綠眼泛著的溫柔。

Draco比誰都清楚，那是屬於自己的溫柔。

「吶，Ginny。」

在他們往Harry和Ron的方向走去時，Draco想到了他最大的煩惱。

「唔？」

「我總是覺得這種日子，幸福得像做夢一樣…」微微低頭半闔灰眼：「會不會一切不過是場柯夢。」

女孩停住了腳步，她回頭看著自己的朋友，只是陽光太過猛烈令二人都看不清對方的表情。

Ginny微張開嘴，似乎有很多說話都想要告訴Draco，但她最後選擇了握住男孩空著的另一隻手…－－用盡全力狠狠一掐。

「痛－－」Draco慘叫。

放鬆了力度但沒有完全放開對方的手腕，Ginny看著Draco含淚的表情：「會痛就代表你醒著。」

這不是夢哦。

「都用不著使用暴力！」

「這才不是暴力～」她拉住Draco的手跑向自己的兄長：「別想些有的沒的，我餓了！」

「剛剛的就是暴力！」

「妳對我的小龍做了什麼、Ginny！」

「你們總算來了，快點吃午飯吧。」

「哥哥，我跟你說啊，剛剛Malfoy怪怪的。」

「誰怪了…－－」

對，這一切不會是夢。

嬉笑之間，Draco對上了Harry的目光。

其實，他最怕的不是現在幸福愜意的生活是一場夢，而是，畏懼失去從這雙綠眼裡得到的溫柔。

毫無顧忌沈醉於他的溫柔裡，這是比什麼都來得真實的幸福。

他們渴望了一輩子的幸福。

No Fin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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